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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60)(1 / 2)





  晚膳过后,太后和明遥都倦了,换皇后去陪同。太皇太后勉强用了一点流食和水,不知还能撑多久,她纵使厌烦别人,但明遥已经一天一夜未眠,身子也不是铁打的,便还是放了他休憩,自己也愈发精力不济,沉沉睡了过去。

  明遥本想和楚栖一同去勾陈殿睡一觉,但太后却随便寻了个理由,说是路近,让明遥去她那儿的偏殿歇息。虽说这其实很不合乎礼仪,但明遥常在后宫行走,也不是没有过午休在偏殿小憩的经历,便揉着眼睛,困意朦胧地点头同意,还非要拉着楚栖一起。

  楚栖完全不知道自己跟去太后寝殿要干嘛,但也不好拂开睡眼惺忪的明遥,便想着反正柳戟月怎样都能知道他在哪里,若有空找早来了,就顺路跟了过去。

  但未料到,皇帝和敬王却齐齐等在那里。

  二人仍穿着白日的朝服未换,看起来真是处理政事到这时候。神色却各异,柳戟月表情淡然,看不出悲喜,连一点零星的心绪都不曾外露,就连看见楚栖时也没有停顿,平静地掠了过去。

  楚静忠却与往常截然相反,一贯的沉着冷漠猝然被无形的怒火打破,他像一头被踩到脊背的狮子,恨不得将眼前所有烦心的事情吞没。

  与早上楚栖遇见他时的形象判若两人。

  而他此时对上楚栖的视线,更犹如将那关押狮子的罩子打破。楚静忠眼含冰霜,凌厉如刀,一声令下:把他拿下!

  眨眼之间,敬王亲卫从外闯入,持刀按在楚栖颈边,狠狠将他压下。

  这一幕委实所有人都没有料到,太后寝殿内充斥着宫人的尖叫,就连太后也满目惊恐地退后了好几步,抱紧了吓得发抖的昭华公主。明遥困意骤消,想上前救人却没那个能力,但又不愿往后退,当场愣在原地。

  楚栖却没有动手抵抗挣扎,因为他实在想不通,楚静忠为什么要突然对他发难?今早不还很和谐地分他吃了奶黄包吗?他甚至从中感觉到王府大家庭的一丝温暖,究竟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?

  他勉力抬起头,对上敬王满目厉色的眼睛,又听柳戟月缓缓道:敬王,你这是做什么?莫非是想在这时候逼宫了?那也应该拿刀架在朕的脖子上。

  我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,你会慌吗?你该开心死了。楚静忠冷笑了一声,缓缓抬起了手掌,似乎只要他一压手,楚栖就会人头落地。

  柳戟月却笑了:敬王,你过去教过朕,拿他人性命威胁是最跌份的一种,此后将再无威信可言,御下困难。怎么今日连你也走到这地步了?更何况你又能威胁得了谁?

  你疑心是朕在背后捣鬼,恨透了朕,可朕被你严防死守,连这偌大皇宫都出不去,生死也任你摆布。更别提楚栖了,他什么都不知道手起刀落之后,你又是想看见什么呢?

  他蓦然提高了声音,句句狠毒至极:楚静忠,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忍辱负重、冷心藏情、汲汲营营了一生的计谋到头来完全成了个笑话,所以愤恨至极,才恨不得找人陪葬?呵只一个楚栖哪儿够你泄愤,还不如拿这天下!

  楚静忠喉中发出嘶哑的低吼:留你到今日才是个笑话!

  他的神态也刺激到了手下亲卫,个个身躯紧绷,凝神屏息,殿内气氛似成了团一点即燃的炸.药。

  颈后的寒凉深刻地从皮肤蔓延到骨子里,楚栖的所有感官全都集中在那一点上,仿佛下一刻就感受不到头身相连的存在。但奇怪的是,即便是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生死一瞬,他竟也不是十分害怕。

  或许是他认为楚静忠的举动毫无前兆、令人难以信服。他若是真想杀自己,早就可以动手了,这二十年间更是有无数次机会,何必等到这个时候;而若是与柳戟月有关的什么别的原因泄愤?敬王当真会因为这种理由?

  又或许是他始终记得,柳戟月说会保护他。

  但他的镇定情绪反而令楚静忠脸上的嗤嘲之意更甚。楚静忠缓缓扫视殿内众人,许多人惊恐,许多人紧张,却无一不视他为叛乱的洪水猛兽,他仿佛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无可救药的愚钝。

  他就这么一个一个地望过去,看着每一个对上他视线的人极度恐惧地垂首趴伏,到最后,只剩下神情淡漠的皇帝、移开视线的太后、和被太后揽在怀中的昭华公主站着。

  但他周身的怒焰竟然逐渐平息了。

  敬王亲卫放开了楚栖,楚栖略一迟疑,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,他看见楚静忠最终怒极反笑:是啊,他们还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,陛下,还是请你亲自去说吧

  身为楚静忠的妹妹,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的模样,心中已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,但只能强自忍耐,故作冷静道:敬王,皇帝,朝堂上的争论到外边去说,不要在后宫吵吵嚷嚷,还大动干戈,这成何体统。

  柳戟月则轻描淡写道:朕确实有桩事情与敬王的意见相左,所以需要参考太后的心意。

  或许是楚静忠之前太吓人,皇帝开口,倒让太后松了口气:哀家不懂政事,还是拿去前朝和丞相商议吧。

  不,此事还是要听太后的。

  楚栖的目光缓缓挪向柳戟月,只见他摇了摇头,像是斟酌了一番言语,最后才道:昭华年纪也不小了,朕思来想去,还是想为她许一门亲事,正好有两人年龄相宜。一是南慕太子萧知谨,他玉树临风、才华横溢,在南慕有极高的声望,只是虽未娶亲,却已有了婚约;另一人则是西宛皇子滕枫,他一表人才、品德出众,其弟还在我承国做客,更添亲缘。朕的意思倒是可以修书南慕,表达结亲之愿,不过敬王却是希望将昭华嫁去西宛呢。

  你、你皇帝,你们在开什么玩笑?

  太后乍听此言,惊愕不已。不光是她,楚栖也全然无法理解,怎么事情又扯到昭华的婚嫁上去了?是谈这个的时候吗?而且就算真的想要重启公主的婚事拟定方案,皇帝和敬王意见不合,至于像方才那般剑拔弩张,上来便要砍要杀吗?简直荒谬不已!

  所以说

  一直默不作声的明遥忽然问:为什么突然又聊起昭华的婚事了?

  柳戟月看了他一眼,目光也缓缓扫过殿内众人,先前的匍匐跪拜之人仍未起身。而他则轻轻启唇,凝视着那些人的脊背随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而愈加颤抖:西北告急。八百里加急军报,西宛陡然入侵边境,巫族怪物战力强悍,我军无人可挡,死伤惨重,镇西将军重伤,我军溃败,连退百里,难以支撑,请求援助。

  朕已下令调北方十万兵力前去支援,但没有将帅。镇西将军已是难得的帅才,然而仍是不敌,巫族怪物以一敌千,似是让谁去都是送死。朕还没来得及与诸位大臣商议此事,只和敬王讨论了对策,不过人选没有挑出来,敬王倒是建议朕选择和亲。